顾明河提起工具箱，快步跟随小吏往发现尸体的地方走去。
还没到尸体旁，顾明河就已经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。
她皱眉扫了一眼不远不近处围成一圈看热闹的人。他们一边抬手用衣袖捂住口鼻，一边露出探究私密的眼神，直勾勾地往尸体身上探去，好像要从尸体身上生生勾下来一块肉。
她吩咐道：“让这些人都赶紧离开，就说尸气太重，普通百姓不会防护，入体或许会生出病来。”
看小吏已经在驱赶人群，她开始仔细打量这周围的环境。
尸体此时被摆放在冰面上，不远处有一个被凿出来的大洞，顾明河猜测尸体应该就是从这里面被捞出来的。
她问：“是谁最早发现的？”
一个穿着灰布小袄短打的男人噗通一下跪了下来，哆哆嗦嗦地说：“是……是小人。”
顾明河问：“你是怎么发现的？”
那男人回道：“小人……小人的媳妇快要生产了，想吃鱼，小人想来河里给她弄条鱼出来，谁知道……谁知道居然弄了个死人啊！”
他一边说一边露出害怕的表情。
顾明河盯着这个男人。这个男人的小袄短打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，袄子也不厚，芦苇絮从破损的布料里露了出来。他的脸和手都带着日久操劳的痕迹，看上去异常粗粝。他的手呈现出一种被冻过之后特有的青中带红的颜色，身边还放了一个小镐子。
这人很穷，冬日鱼贵，但如果是临近生产的媳妇要吃鱼，他是极有可能来这里开冰摸鱼的。
顾明河点了点头问道：“你再说得详细一点。什么时间、你是在什么位置发现的、发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，这些你知道的都要说出来。”
男人指了指尸体不远处的那个大洞道：“今日辰时小人来河上打鱼。看到那一块黑乎乎的，踏了脚之后也不跑，以为真有大鱼，就在黑影上面偏一点的地方凿了洞，谁知道伸手一捞，居然捞出来一截衣服。小人当时快吓死了，赶忙去报了官。”
顾明河问：“是谁把尸体弄出来的？”
旁边一个小吏上前一步道：“是小人和这农人。”
“你们捞出来之前，这尸体是什么样的？”
那小吏回答道：“这尸体面朝上漂浮在水里，别的我们也没再处理，就是您看到的这个样子。”
“这尸体是被冻在冰层里么？”